和往常習慣的不同,某種秩序在清醒、用沒戴眼鏡的半張雙睛看著失焦的床頭小鐘、轉開有Lily香氣的沐浴乳瓶蓋洗澡、將半乾的頭髮往後梳、打開電腦放音樂後,開始有了分隔線,今天不去工作室了,要在家裡很悠閒的等上禮拜預約好的英國最大的電訊公司BT工作人員,來家裡設置寬頻網路。
真的很準,明明就身處在熟悉到的環境裡,空間的氣氛會自然隨著不熟悉的時間點開始脫序,像是拉起落地窗的窗簾,在清晨的床頭念小說,那種陌生的明亮讓人懷疑。
她說起她在愛丁堡唸書的某個場景:她的義大利室友總在論文卡住,一籌莫展的半夜,默默的走向廚房捲起袖子,熟練的揉起麵團,她總愛在白色的麵團表面灑上用海鹽與迷迭香混合成的香料,這隨之而來的強烈氣味成為一種憂愁的符碼,以後只要聞到這種氣味,她就知道她的義大利朋友又陷入某種情況的困境。
於是,一口一口的將烘焙好的麵包吃下,讓胃去消化再現的哀傷。
我突然想起以前小叮噹的記憶麵包,將土司麵包印在書上,然後就這樣直接吃了,全部的內容都會一字不漏的記的清清楚楚,結局似乎是因為瘋狂進食導致的消化不良,浪費了大雄前一晚辛辛苦苦吞進肚子裡的土司。
一個是為了留住記憶,一個卻是為了消化悲傷。
還有一章,她說到她是如何開始寫作的:每每在愛丁堡的晚上,不同的朋友總是會有聚在一起的場合,她總有平衡不了的窘況,沒有人會在乎她今天在圖書館讀到的,關於一位蘇格蘭學者對法國大革命的看法,有些話她說不出口,是因為她不想要潦草的解釋某種概念,所以社交的言談流洩蔓延,在回家的路上,溝通的障礙像愛丁堡的霧氣一般蔓延了開。她開始購買一種最便宜的紅皮筆記本,將她無法說明的事、她想要真正表達的意見通通寫下來,這些多達十幾本的紅皮書現在還堆放在她的抽屜裡,成為一種寫作的原點。
申請藝術學院的作品集之一,兩本伴著文字的插畫集,是在當兵時站哨任安全士官時完成的,在很菜的時候,總是要躲躲藏藏,將小本子和筆揣在懷裡,等到一班學長全都入睡後(沒錯,俗稱的『夜深人靜』),才開始我的單人時光,在軍中的時間是屬於集體的,午夜之後,世界切割成熟睡的與清醒的,清醒的人,擁有自由。與其說是創作,其實是一種排遣情緒的獨腳戲,兩年前的木質安全士官專用方桌,兩年後的藝術學院幽暗地下室,我一直在上演著用粗細不同的黑色線條編織成的黝暗內心戲。
我就這樣開始跟那本書小聲的對話,帶著一種非常開心的心情,直到肚子餓了。
註:今天晨間的散文集: 【張惠菁】你不相信的事
Saturday, March 03, 20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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